奇魄香魂 (1-100全) (15/33)
第四十五回 醉打子規啼
虛竹被異聲吵醒,推開窗子,遙見山莊大門前高掛七個白紙燈籠,搭起一座
高大靈棚,誦經聲聲,香煙繚繞,忙穿好衣服,慌張下樓叫親兵去打探。
親兵回稟:「孟家昨夜失火,燒死了二公子孟璉和老太太的侄女史夕雨,現
正操辦喪事。」
虛竹心裡石頭落了地,尋思:「孟璉和那叫史夕雨的女子雖非自己所殺,但
如同己手,孟家不知二人的真實死因,我不妨去吊唁一番,免得冤魂騷擾。」
洗漱吃飯之後,回房翻出幾張銀票,叫來雙兒,吩咐她去將銀票交給尤三姐
安排好尤夫人,
虛竹隨即帶上水月洞天的一干尼姑去了靈棚,徑行走到靈前鞠躬拜祭。
孟家眾人勉強回禮,肚中全在罵他娘,憤恨之色畢露無遺。
虛竹對此全沒往心裡去,見了鳳姐,便忘了自己來此作甚。
鳳姐淚眼迷離,反添了幾分淒美,月白緞襖,白綾素裙,頭上皆是素白銀器,
俏麗若三春之桃,清麗若九秋之菊。
虛竹祭後躲去一旁,眼角瞄著鳳姐,心裡刺癢道:「若要俏,一身孝,此話
當真不假。」
鳳姐身旁立著一個抱著嬰孩的女子,也是一身孝裝,楚楚動人,溫婉非常。
虛竹問了得知,此女是孟璉的小妾,名喚平兒,不禁嘀咕道:「有妾如此,
可心之至,這女子叫人一見就想欺負欺負,但她胸前鼓鼓囊囊得一點也不平,怎
麼偏偏叫做平兒?」
他存了疑惑,便不住打量這個平兒,越瞧越眼熱,但見腮凝新荔,鼻膩鵝脂,
眉眼口鼻個個剔透,但這些精致同時聚到一起,反倒顯不出每一處的美了,只有
細細把玩才能品味出個中滋味。
平兒被他瞧得驚羞萬分,低頭躲去鳳姐身後。
鳳姐也不敢和虛竹對目,又恨又愧,她並不知孟璉的死與虛竹有關,但恨他
弄得孟璉殘廢,否則孟璉也不會無緣無故深更半夜跑去酒窖,招致失火慘死;而
愧則是愧叫這個無賴汙了身子。
此時來了當地一干官員,虛竹與其寒暄後告辭離去,留下了水月洞天的尼姑
們,暗中囑咐她們,要把經多多念給那個史夕雨。
孟家一眾遺屬循禮跪伏送客。
虛竹經過鳳姐身邊時,突然俯下頭去,鼻子伸進她後衣領,用力嗅出一股濃
濃膩香,如蘭似麝。
鳳姐大驚失色,嚇得面色如紙,擡頭見其他人都低著頭,幸好無人發現,不
料又聽虛竹喘著粗氣低聲道:「池旁假山處,有要緊話說,姐姐千萬來,半柱香
後不見姐姐,我可要來當面說了。」
鳳姐被他這番話唬得腦中一片空白,不知他何時走了出去,急出了眼淚,掩
面慟哭,恨不得自己就此死了,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。
眾人在旁七嘴八舌安慰,自是以為她為了亡夫傷心。
鳳姐哭了一場也沒哭出個主意,心想這個潑皮什麼事都做得出,自己若不去,
他好不好真得又闖來了,眾目睽睽之下,可不能叫他鬧出什麼事來。
鳳姐跪立不安,終向眾人編了個理由,心驚膽顫來到假山旁,環顧一下沒見
人影,不禁長籲口氣,突然被人從身後抱住,頓時如墜寒冰,驚得嘴唇發紫,掙
扎著低聲叫道:「要死了你,這是什麼時候,你瘋了不成!」
虛竹哪裡管她說什麼,拖進假山中間的陰隙裡,壓在石頭上就揪扯起來。
鳳姐死死護住身上孝衣,急氣萬分道:「你這是干什麼,不是有要緊話說麼。」
虛竹笑道:「那閹鬼死了,姐姐再不用和我偷偷摸摸,這不是要緊話麼?」
鳳姐一聽,恨不能一口咬死他,切齒去咬他手,氣極道:「你再糾纏,我寧
死也要喊人了。」
虛竹躲著鳳姐的嘴,一把掐住她脖子,也切齒叫道:「也好!盡管來,我說
過的……要光明正大的肏!」
鳳姐聽了他這惡狠狠的一句,心頭巨顫,又被他用力一掐,幾乎昏厥過去,
渾身一下失了力氣,泣道:「你害了人家……嗚嗚……又如此……欺辱人家,就
不怕……鬼來纏你。」
虛竹抽回手繼續解她衣服,哼道:「你知不知你那閹公和那個史夕雨在搞什
麼名堂,他這樣的死鬼早下地獄了,我怕什麼?」
鳳姐心裡一酸,哭道:「你還有臉說,若不是你,他怎至於……變了性情,
你這該千刀殺的,早晚也是……下油鍋。」說完這句,忽睜大了眼睛。
原來是虛竹解開了自己的褲子,抓著她手塞進了自己褲襠裡,鳳姐兒一觸他
那條驚心火熱,心慌意亂,竟不覺止了哭泣。
虛竹這時已裸出鳳姐雙股,摸了一把雪膩玉阜底上的濃毛,迫不及待分開她
腿,脹滿了莖頭對準那只濃豔淫糜的玉蛤,挺腰收股慢慢推了進去。
鳳姐兒低呼一聲,周身骨頭酥了一半,自上回失身給他,白天裡恨了多少回,
夜裡便想了多少回,此時再得這種塞漲飽滿的夢裡滋味,玉蛤登時濕透,鳳眼也
被淚水濕透,閉目飲泣:「該殺的,你快些,若有人來,我也就不活了。」
虛竹其實比她更急,將手探進襖中拿著了酥乳,挺直身子用足腰力,連連深
搗,幾下便覺沒了糾緊,龜溝裡刮出許多滑膩花蜜來,心裡不由一蕩,叫聲姐姐,
開始時疾時徐,盡用莖頭去挑逗,但覺龜突被一個奇異肉垂磨得奇癢。
鳳姐心裡雖恨,熟透的身子卻不由自主,戚戚淒淒到了最美處,不敢出聲呻
吟,心裡也終不能放松,不痛不快地偷偷丟出來,突被幾股有力滾燙噴到了欲吐
未吐的花心上,一驚之後失了神,嬌呼著一股腦松了下來。
虛竹仍意猶未盡,猛沖猛撞,而鳳姐好不容易熬到他射了,慌忙用力推開他,
坐起來恨道:「尿也尿過了,還不快罷手。」
油莖叫風一吹,縮回去了一半,但虛竹存心戲弄,突然用指捏住鳳姐臉頰,
迫她張開嘴,匆忙將浪蕩莖頭塞了進去,接著運起半吊子神功,莖柱陡地亦粗亦
堅,抖得鳳姐牙齒發麻,一下子口喉皆滿。
鳳姐毫無防備,「啊嗚- !哦哦……」吞了幾股後,伏地作嘔,嗆得好不難
受,被余下精珠濺上頭臉,眉梢和眼睫也掛上了幾滴。
虛竹心滿意足,坐在石上大口喘息,笑嘻嘻瞧著鳳姐嘔湧酸淚嘔紅了臉,嘔
出長長得一絲粘白。
鳳姐緩過勁來,嗚咽幾聲,羞惱之極捶了虛竹兩粉拳,叫道:「如此糟蹋人!
真真不叫人活了!」罵完這一句,慌張瞧瞧四周,收拾衣裳倉皇逃去。
一面心驚肉跳地怕人瞧見,一面用衣袖把臉鼻抹干淨,擔心離開時間長了引
人疑慮,顧不上回房換衣清洗,帶著精漬和精液味兒回到了靈棚。
悄悄跪下後見無人留意,這才心神稍定,看著眼前靈柩,卻又羞愧之極,一
聲泣嚎,氣悔無比:自己被這個潑皮纏住,還不知如何收場,要是沒有女兒巧姐
和平兒懷裡的珠兒,不如跟著短命鬼去了,免得以後沒臉見人。
平兒見鳳姐哭得如此悲慘,也抹著眼淚跟著死嚎,眾女被她們姐妹引得心酸
落淚,紛紛抱住她們慟哭,靈棚裡一時哭成了昏天黑地。
虛竹這時走走停停,心情十分暢快,他心底始終嫉恨孟家的奢侈富貴,也始
終忌恨孟寶玉搶了木婉清的心,更是憤恨孟家對他瞧不起,還挑唆木婉清刺他一
劍,適才他不管不顧戲辱鳳姐一回,既是喜她孝裝俏麗,也是暗存報復之意。
暢快之後,又有些莫名失落,念及史朝雲這個夢姑,沒聽到孟家說起她,想
必被柳湘蓮帶走雙宿雙棲了,自己總算做了一件好事,不過下次再見到,那可就
說不定了。
想到這兒,不禁失笑:那個柳湘蓮也真是奇怪,放著尤三姐這壇醇香的女兒
紅不要,死活要戴史朝雲這頂紅帽子,而且還戴得十分徹底,母子一塊收了,至
於那孩子到底是誰的,也不大好說,孟家帽子滿天飛,只有親娘是真的。
回到水月洞天,向雙兒問起尤三姐。
雙兒說尤三姐正和尤夫人收拾行李,郁郁不樂,有時呆呆傻傻地發愣。
虛竹聽了心驚:她不會像木婉清那樣吧。
雙兒又說尤三姐準備後天一早送母親回敦煌。
虛竹又吃了一驚,心道:「我可沒說讓她送,這不是肉包子打狗,一去不回
麼。」轉而想到尤三姐有些呆傻,再尋思道:「她性子剛烈倔強,昨日又扭屁股
又勸酒,不過是哄我救她姐姐,如今姐姐死了,情人也變了心,尤夫人再一走,
她便沒了什麼牽掛,日後說不準還要鬧死鬧活,她還喜歡舞個劍,瞧她昨日那麼
瘋狂,睡在身邊也令人提心吊膽。」
虛竹想了一會兒,斷然道:「也罷,我好人做到底,你去讓她把自己的衣服
首飾全部帶走。」
雙兒嗯道:「聽說這一路好遠哩,我也想送送她們。」
虛竹嚇了一跳,拉住雙兒的手,急道:「你也要走?這可不行,我絕對不許!」
雙兒笑道:「我也只是說說,我是想路途遙遠,她們孤女寡母的,真是讓人
擔心。」
虛竹點點頭:「你說的不錯,我另派幾人去送,總之你不能去。」
晚飯間,眾人說起尤夫人此行要經過京城,虛竹便決定將地方官員送的禮物
和特產,順路給玉花軒捎去。
沁香和鶴仙聽說此事,一左一右膩在虛竹腿上,又揉又親,哀求去瞧一眼京
城花花世界。
虛竹張口準了,沁香和鶴仙歡天喜地去收拾東西。
虛竹隨後想到該給花姐捎個憑證,苦思良久,開顏一笑,叫人拿來紙筆,先
在紙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圈,再在這大圈裡又畫了上下兩個小圓圈,畫完後端起
紙張看了看,接著提筆將其中一個小圓圈塗黑了。
然後折好裝入信箋,用蠟油封了,叫鶴仙收好送給玉花軒的花姐。
尤三姐等幾個收拾行李一直到深夜。
次日,虛竹親自挑選了十個親兵,要他們護送尤夫人和物品到京城,又叫來
焦管家,讓他幫忙在孟家雜役中挑了幾個手腳利落的,出錢雇他們護送尤夫人一
直到敦煌。
再叫來沁香和鶴仙,囑咐她們路上小心收斂,不得放縱狂妄,尤其不得惹惱
尤三姐,那可是能夠狠心殺人的主兒。
眾人忙了一天,水月洞天比平時多升了幾個大紅燈籠,輝煌紅亮,連平常昏
暗的三層,也燈火通明,燈影下花枝招展,絲竹聲裡杯觥交錯。
虛竹吩咐了今夜給尤夫人送行,因此除了尤三姐和雙兒留在各自房間,其她
人都聚到了大廳裡。
家妓舞女們和尤夫人相處日久,自然戀戀不舍;道尼們感念尤夫人的日常照
顧,也到樓下見禮禱祝。
廳堂裡人來人往,眾女子嬌聲歡笑,兵士們猜拳喧嘩,頓成了水月洞天最熱
鬧的一夜。
遠處的孟府靈棚,白燈籠隨風飄蕩,香煙渺渺,冥錢飛揚,誦經不絕於耳,
哭嚎時響其中。
在暗夜無垠的郁郁蒼蒼中,一紅一白,相映成對;一喜一喪,各自歡悲。
虛竹最喜偎紅倚翠的熱鬧場面,不知不覺放開了酒量,除了那次和薛蟠比酒,
就數這次喝得最多,吐了喝,喝了吐,大醉之後更加收不住,喝酒就像喝水一樣
變得沒滋沒味。
眾人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耍他,便有意讓他出醜,見他不省人事了,還往
他口裡灌酒。
虛竹仰面倒在一灘汙穢中,死魚似的張嘴咕咕直漾,幾個忠厚些的親兵實在
看不過眼,將他擡回了房中。
眾人繼續歡鬧,直到後半夜才漸漸散去,水月洞天安靜下來。
突然傳來嗷嗷高叫:「給爺喝了……你回來……你喝不喝,滾蛋!滾!」原
來是虛竹在房中嚷起了醉話。
眾人在各自房裡屏息靜聽,撲通一聲,好像是他重重摔在地上,隨即乒乒
乓乓,翻桌倒椅,聽他含糊不清地不住叫罵:「小騷貨……你的心思,爺知道,
你要走……就走……爺最恨人瞧不起,也最恨人嘲弄,就是不讓你走……」接著
傳來通通敲門聲,響聲如雷。
見虛竹耍起了酒瘋,誰也不敢出外照面,恐他再擲出一把劍來,眾人的心都
提在了嗓子口,直聽得半晌無聲了,才松了口氣睡覺。
不料剛剛睡過去,咚咚敲門聲再次響起,震得滿樓亂響,停歇片刻,「砰- !」
得一聲巨響,之後響起尤夫人和尤三姐的哭叫,接著傳來虛竹一聲大叫:「把你
扔出去,摔死了吧。」
眾人心裡一緊,聽得虛竹叫罵聲漸漸含糊不清,女子哭聲也越來越細,終至
寂靜無聲。
眾人不禁可憐尤氏母女,有的迷迷糊糊繼續睡去,有的打著哈欠睡意盡失。
第二日,虛竹哼哼著翻個身,只覺昏昏脹脹,腰酸腿軟,渾身無處不疼,頭
疼得尤其厲害。
他握拳敲敲額頭,睜開惺忪醉眼,頓大吃一驚,見自己手上都是血跡,忽地
坐起,攤開雙掌一瞧,不僅雙手,連雙臂上也全是血跡,接著發現自己下身精赤,
上身只穿著那件除了睡覺從不離身的寶貝背心。
再茫然四下一瞧,心突突亂跳,發現這裡也不是自己的房間,櫥櫃大開,空
空蕩蕩,桌子翻了,椅子倒了,好像是遭了劫。
雙手一按床板,又觸到一塊冰涼的粘漬,低頭見床單上也是麻麻點點的血跡,
像是自己身上染的,而那點粘漬卻又像是交媾的遺跡。
虛竹驚呆片刻,慌忙下床,腳一著地,頭疼欲裂,踉蹌推開窗戶,才知道這
是尤夫人的房間,外面豔陽高照,樓裡院內都安靜異常,只聞遠處鳥叫。
匆匆找到褲子穿上,出屋一瞧,整樓空無一人,待回到自己房間,更是吃驚,
見同樣是桌翻椅倒,床上亂糟糟的也有一些血跡。
虛竹坐在床邊努力回想,昏昏沈沈,零零碎碎,只記得昨夜喝酒時的幾個片
斷,至於怎麼到了尤夫人房裡,怎麼弄得滿身是血,卻一點兒也想不起來。
再細看自己手臂,血跡下是密密麻麻的針孔,登時張口結舌,愣了一下,駭
然大叫:「雙兒,雙兒……」邊叫邊跳了起來,卻見雙兒悄然出現在門口,雙手
端著水盆,輕輕道聲:「公子,你醒了。」
虛竹愕然盯住雙兒,見她神色平靜,但眼睛腫得像兩個核桃。
雙兒放下水盆,拿起毛巾浸濕了,走過來說道:「公子,你舉起手臂,我給
你擦擦。」
虛竹迷迷噔噔坐回床上,舉起一只手臂,狐疑道:「我……我昨晚……怎麼
了。」說著胳膊不由一縮。
雙兒嘆道:「公子疼嗎?你昨夜可是真醉了。」
虛竹忙問:「我醉後都做什麼?」
雙兒吃了一驚,疑惑道:「公子不記得了?」
虛竹急道:「我真是一點兒也想不起來,你跟我說說,我這一身的血……是
不是你扎了我?」
雙兒驚訝地瞧瞧他,委屈說了句:「那些事不記得也好。」低頭繼續給他清
理傷處,
虛竹拉起她手,叫道:「不行,你跟我說說,我是不是?」說著上下打量雙
兒一番,小心翼翼道:「你哭什麼?我對你……對你……做了?」
雙兒臉上通紅,嗔道:「公子不記得了,自然就沒什麼事。」說完掙出手去
洗毛巾。
虛竹繼續猜測:「哦,我知道了,我醉了去找你,你就拿刺扎我,雙兒好狠
心哩。」
雙兒跺腳嬌叫:「哪裡是狠心?我能有什麼辦法。」
這句正是雙兒平時口氣,虛竹放下心來,笑道:「我被你扎疼了,便去尤夫
人……不對,我該是去她房裡找尤三姐,是不是?」
雙兒沒有應聲。
虛竹想必自己說的不錯,心裡接著尋思:「那粘糊糊的東西是尤三姐的?還
是尤夫人的?也有可能是自己留下的,自己和她們鬧騰了一回兒,怎麼桌子椅子
都倒了?」
吃驚問道:「尤夫人和尤三姐呢?樓裡的人都哪裡去了?」
雙兒答道:「她們母女剛剛走了,其余人到大門口去送,還沒有回來。」
虛竹哦了一聲,覺手掌和胳膊麻嗖嗖疼起來,又有些疑惑:「怎麼傷得這麼
重?」
雙兒給虛竹擦洗完畢,換水讓他洗了臉,說道:「公子在房中好好歇著,我
去盛熱碗銀耳湯來。」
雙兒出了房門,輕輕舒了一口氣,心道:「看樣子他真是全不記得了,想不
到酒能把人喝成這樣,昨晚他不要死活得嚇死人,也真怕他說起哩。」
在早上,雙兒小心去瞧了瞧尤三姐,見她神色清冷,雖然描了濃妝,但掩不
住哭紅的眼,大熱天卻穿了件高領衣服,但也遮不住脖子上的一道血痕和一塊通
紅的咬痕。
尤夫人跟尤三姐一樣,哭腫了雙眼,強打精神與眾人告別。
雙兒沒心情跟著眾人遠送,悄悄躲回了房裡,好生不安,直到聽見虛竹大叫,
才裝作什麼事也沒有似的進去服侍,看到他身上血跡斑斑,前兩日的針孔未愈,
現又添了一片一片新傷,她好不容易忍住了眼淚。
此後幾天裡,虛竹安安分分養傷,問起醉酒的詳情,雙兒死活不說,其她人
也都推說睡了不知道,但其眼神都是含糊曖昧。
虛竹努力回想了好一陣兒,終於有個片段隱隱約約浮出來,那是一對白白翹
翹的雙乳,圓圓滾滾在他眼前晃來晃去,還有大顆晶瑩淚珠滑下來,但見其乳不
見其人,好像那雙乳自己流了淚,捶著頭再想下去,恍目的白色中隱約還有著哭
泣聲。
虛竹一驚,這哭聲倒像是雙兒的,再想下去又覺得是尤三姐,但那滾圓的雙
乳不像是尤三姐的,雞頭不是那麼紅,那……那只有是尤夫人了。
想通此節,虛竹恍然大悟:難怪眾人不說,母女同奸當然是件醜事。
由此確信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,但終是存著疑惑,他向來記性極佳,凡事凡
聲過目不忘,此時平白空去一大塊,令他總覺不安。
虛竹知道那晚必定嚇到了雙兒,便刻意哄她高興,耐心聽她講忠臣良將的故
事,還和她扮作大將軍,操練剩下來的二十個親兵,並讓其她人穿上士兵盔甲,
扮成楊家女將。
虛竹發揮口技功夫,扮演各類人物惟妙惟肖,家妓舞女們也有作戲功底,眾
人將一出「楊家將大破天門陣」演得有聲有色。
雙兒甚覺不倫不類,但到底童心未泯,一來二去被他哄得興高采烈。
於是,水月洞天鑼鼓陣陣,塵土飛揚,嬌叱怪叫,殺聲震天,攪得孟府雞犬
不寧,煩得人人頭頂冒煙。
操練閒暇,虛竹將淩波微步和拆花指教給雙兒,也跟她學了解穴門道。
二人練習時,虛竹雖不敢觸雙兒的上身,但可以在她腿上點來點去,待她吃
驚逃走,還可以追上去在她臀尖捏一下,但覺其樂無窮。
雙兒怯生生得無可奈何,見他追得真個急了,便紅著臉停下腳步,由他輕輕
摟住吻吻臉蛋,反比以前乖巧,平時服侍也更加盡心盡力。
如此過了半個多月,到了孟璉和史夕雨燒『三七』那天,賈知府來孟府吊唁,
並來看望虛竹,見雙兒帶領女兵女將正玩得不亦樂乎。
賈知府先是微笑,後來越瞧越詫異,驚道:「她們自稱楊家將麼?」
虛竹笑道:「是啊,正在模仿幾十年前楊家將的故事,雖然說書的大多編造
誇張,但也有許多事情是真的,我的雙兒就是楊家出身。」
賈知府大驚:「楊家早被定為忤逆大罪,大人難道不知嗎?」
虛竹得意洋洋道:「我怎會不知道,當時我就在皇上身邊,還訓斥了孟太師
幾句。」這時見雙兒往這邊瞧來,便故意大聲叫道:「楊家的事兒是遭奸臣誣陷,
如今皇上親政,我早晚上奏朝廷,給楊家平反昭雪。」
賈知府見他狂妄之極,面露驚慌,正欲告辭,見一個太監被孟三老爺領過來,
是皇上有給虛竹的密旨。
虛竹跪接聖旨後,當著眾人的面打開瞧了瞧,眼中射出光芒,笑眯眯收在懷
裡,叫人領那太監去休息。
賈知府過來試探道:「皇上對大人信任有加,接連委以重任,當真是法眼聖
明,人盡其才。」
虛竹嘿嘿一笑:「哪裡,哪裡,該來的終於來了。」
賈知府和孟三老爺聞言皆大驚失色,但二人在他臉上只見到一派高深莫測。
賈知府惴惴不安慌張回府,孟三老爺也急忙回去派人往京城送信。
他們走後,虛竹叫雙兒隨自己回了房間,拿出密旨叫她念給自己聽,適才瞧
了瞧,但沒找到一個眼熟的字。
雙兒念出一大堆嚴厲之辭,斥責虛竹作威作福,貪圖安逸享樂,不圖報效天
恩等等。
虛竹垂頭喪氣,沮喪之至,他剛才看到上面黑壓壓得寫了許多話,猜想多半
是要對孟府治罪了,卻萬萬沒料到是要治自己的罪,忙到傳旨太監那裡,百般逢
迎討好,親手送上銀票,晚間擺酒宴請,不停說自己如何忍辱負重,如何為聖命
殫精竭慮。
那太監微笑道:「耳聞不如目睹,大人不用多說,小的來時已然看見,自會
向聖上稟明一切。」
虛竹心中大喜,暗道:「來得早不如來得巧,皇上聽說我在操練人馬,定會
龍顏大悅。」
次日一早,傳旨太監剛走,賈知府便派人來請,並沒說明是什麼事兒。
虛竹備了簡單禮物到了賈府,說了幾句客套話,賈知府命人擺上酒席,八菜
四湯,不大像隆重請客的樣子。
酒過三巡,賈知府看了看虛竹,鄭重道:「我今日請大人來,是有一件大事
要說。」然後猶豫一會兒,才道:「從京城傳來一封密信,孟太師要我掌控應天
府兵馬,一但有變,即刻響應。」
虛竹驚得噴了酒,急問:「有變?什麼有變?」
賈知府含糊道:「這個麼,信上倒沒有說。」
虛竹一驚之後,喜形於色,叫道:「也沒說什麼時候麼?」
賈知府見他神色,心裡納悶,小心回道:「信上沒說,但意思是最近了。」
虛竹慌張尋思:「既是密信,說明皇上還不知道,皇上給了我三月期限,現
下時間也差不多了。」忙又問道:「你什麼時候接到的密函?」
賈知府驚疑道:「就在前兩日,難道大人沒聽到什麼風聲麼?」
虛竹瞧瞧賈知府,心下突然明白了:他早接到了孟老賊密函,昨日見我收到
密旨,他拿不準皇上是否得知,於是今日來個告密,實是給自己留條後路。
虛竹淡淡一笑:「我沒聽說什麼,不過皇上心裡肯定有數,大人說是不是?」
賈知府只得連連稱是。
回到水月洞天,虛竹用心再想這件事,兩個多月來,自己在山莊裡這麼折騰,
始終不見南唐公主和李夢如露面,連金陵女俠也沒有影子,實是很奇怪的事,難
道他們已籌劃好造反,恐怕打草驚蛇?
虛竹一時又驚又喜,喜的是只要孟太師造反,皇上肯定要砍他的頭,抄他的
家,也就去了自己的心頭大患;驚得是萬一孟老賊造反成功怎麼辦?
午後,又收到花姐信函。
雙兒看了道:「信上說木姑娘病重,不知公子能否趕回去瞧一瞧。」
虛竹聽了一怔,驚想:「如果不是很嚴重,花姐不會派信來,木婉清怎就病
重了?」
他眼睛突然一亮,暗自掐算時間,立時想到信上所說的病重多半是木婉清臨
產的事兒,不知不覺發了呆。
忽然又想到:「那幾天我和香菱也有過一次,她會不會……」撲哧一笑,覺
得這個想法甚是滑稽,難以想象小香菱挺個大肚子的模樣。
隨即不安起來:就算自己那次沒有,這些日子以來,薛蟠也決不會放過機會,
香菱那碗湯又鮮又香,恐怕早被那呆霸王喝了個底朝天。
虛竹走來走去,突地一拍桌子,叫道:「打道回京城!」